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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幕

照例的连载版设定旧文。写在二十八幕出现之前,照旧存档。


  “是落幕的时候了。”

  路鸣泽不见了踪影。最后一个从容的人终于离场,余下一地疮夷。

  

  加冕失败的皇跌落王座,夜蛾羽翼破碎,虚假的华彩再不能加诸其上。

  真的是虚假……么。

  

  路明非拉着源稚生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拖起来,让他靠着墙坐着。他不愿去想象这个男孩苏醒过来之后的样子,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依然紧皱着。他已经失去一切,只有沉重如山的责任仍旧如影随形。

  整个空间里只有源稚女紊乱的呼吸声,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近和面对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家伙。第一次“不要死”失去了意义,因为源稚女真的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生命力,为了这次失败的加冕他已经彻底抽空了自己。

  

  “都结束了。”

  良久他才憋出这么一句。

  

  “我知道的啊。”源稚女喃喃,茫然地睁着只剩两个血洞的眼,还残留着鳞片的脸上表情像哭又像笑。

  路明非难过地看着他,这个男孩曾经是照亮所有人的光,现在这道光在他眼前黯淡下去。其实那个阳光一样透明无尘的风间琉璃不曾真的存在过,源稚女也在很久以前如飞蛾扑进了黑夜。

  

  他又想起夏弥了,还有她婴儿肥的脸颊,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。

  都是至美又至脆弱的东西,以最惨烈的方式跌落尘泥。

  

  源稚生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沉默着的时候也会不时地想起这些东西吧?他那么凌厉果决只是不想身边的人也要如此才能活下去,却不知道身后揪着自己衣角的孩子流着远比他炽热危险的血。

  无数次他们在阳光里相对微笑,却看不见对方眼底同样的不安与孤独。

  

  蝴蝶和飞蛾都看不见自己的翅膀,真正决定它们的除了暧昧不明的天性,是相信自己能够在何处飞翔。

  

  “哥哥,好黑……哥哥你在哪里啊……”

  源稚女想要撑着地面站起身来,用骨节寸寸碎裂的软绵绵的手在地上摸索着爬行,颤抖着喘息着哭泣着,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血肉和地面摩擦的声音。

  

  没有人回答他,源稚生靠在墙边,安静得像是睡着了。

  

  

  源稚女终于不再徒劳地试图用手移动,他弓起脊背剧烈地咳嗽起来,嘴里喷出夹着内脏碎片的血沫。他看上去难受得想要流泪,空荡荡的眼窝里只有血淌下来。

  路明非叹了口气,拖着沉重的步子向他走去,拦腰把他抱了起来……怀里的人轻得不可思议,像是随时会化作一阵轻烟散去。

  

  “路君……不恨我么?”

  “你知道是我哦……”

  “如果是哥哥的话,这个时候一定不会一言不发的啊。”

  路明非想说你是不知道自己干了多让人词穷的事情么。

  

  咳出最后一口血,源稚女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,两眼微合着,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红晕。鳞片脱落,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,他又是那个明净如琉璃的少年了,看着他的笑容便让人想起阳光和春天,一切生之美好。

  路明非还记得在那个悖论点外的水下,从彼此的手心汲取的温暖……这样的人自己就是太阳般的存在,心里却还像是在最深的黑夜瑟瑟发抖么?

  

  “当然会想怨你啦……那么不够意思又下手那么狠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还是没有办法真的不管你,总觉得……你一定也不想的。”路明非想腾出只手来抓抓脑袋,最终还是龇牙咧嘴地放弃了。

  啊咧?这是被当成圣母役了?真的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……他只是受不了那些煽情又惨兮兮的场面,看着就觉得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。

  

  如果是路鸣泽的话大概会面带微笑旁观他们死去吧?至今只有夏弥得到了送葬玫瑰的待遇。那个小魔鬼似乎不会为别人悲伤,无论在多肃穆多凝重的场面。

  “哥哥你真的是个圣母役啊,人家给你一点温暖你就能为他们豁出命去,就算明知道对方别有用心也不会去怨恨什么……既然你已经是个同情心泛滥的滥好人,我只要替你悲伤就够了。”

  

  小魔鬼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,路明非惊得差点把人摔到地上。他忙低头看了看源稚女,男孩仍合着眼睛面色平静,想来是没有听见。

  

  “真好,路君的话,很难真的去憎恨什么人吧?”

  源稚女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,男孩叹息一般笑着。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停了下来,定住神又继续向前走去。

  

  “别笑我啦,我知道我没决心没觉悟没一点资格待在你们神一般的战场上,也就是高天原那种地方还比较适合我……回去了还得靠你罩着啊风间大师,什么时候传授点从业秘诀嘛……”路明非习惯性地说着烂话,眼泪却止不住地流。源稚生越来越近,怀里的人却越来越冰冷。

  他想说别事到如今还这样笑啊!不是已经告别过了么?不是自己都放弃了这样的笑容么?还是牛郎的职业笑容?到头来你自己才是圣母役吧?

  

  想来初识的时候,他还为面前的这个人在认识的人中默默地新建了名为“圣母”的文件夹……可那是建给风间琉璃的,要继续留着它么?就像留着属于夏弥的“漂亮小女贼”那样。

  这些流着龙血的家伙一个两个都这样,明明黑化过了捅过你刀子了,最初那个温暖亲近过的影子还那么鲜明,叫人抛不掉抹不去。他们自己倒是飞蛾扑火一去不返,走得那么干脆……知不知道被留下的人是会难过的啊?

  

  

  “不会啊,这样就……很好……”

  

  源稚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。路明非的脚步顿了顿,还是往前踏上了最后一步。他吃力地半跪下来,小心地让源稚女靠着他的兄长坐在地上。

  他咬着牙用最后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这对兄弟。两个人像是从血和泥里捞起来又脏又破的布娃娃,神色却都那么平静,像是在下午的阳光中依偎着睡去。

  

  忽然他侧脸冷硬的线条柔和起来,不可抗拒的困意攫住了他。他栽倒在地,没有感觉到撞击地面的疼痛。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地上有一张照片,大概是刚刚从源稚女的衣袋中掉出来的,上面依稀是……两个男孩的笑脸。

  

       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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